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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滹南遗老集》引   王鹗

   

  

 

予以剽窃之学,由白衣入翰林,当代钜公如赵闲闲、杨礼部、滹南先生,皆士林仪表,人莫得见之。而一旦得侍几砚。浑源雷晞颜、良乡王武升、河中李钦叔,亦称天下之选,而十年得遇从游。故予尝自谓叨取科第,未足为幸,而忝厕英游之末,兹所以为幸也欤。玉堂、东观,侧耳高论,日夕获益实多。然爱予最深,诲予最切,愈久愈亲者,滹南先生一人而已。先生性聪敏,早岁力学,以明经中乙科。自应奉文字,至为直学士,主文盟几三十年,出入经传,手未尝释卷。为文不事雕篆,唯求当理,尤不喜四六。其主名节,区别是非,古人不贷也。壬寅之春(1242),先生归自范阳,道顺天,为予作数日留,以手书四帙见示,曰:“吾平生颇好议论,尝所杂著,往往为人窃去。今记忆止此,子其为我去取之。”予再拜,谢不敏。明年春,先生亡矣。越四年(1246),其子恕见予于燕京,予尽以其书付之。又二年(1248),藁城令董君彦明(董文炳)益以所蔵,厘为四十五卷,与其丞赵君寿卿倡议募工,将镂诸板以寿其传。嘱为引。予为先生之学之大,本诸天理,质诸人情,不为孤僻崖异之论。如三老、三宥、五诛、七出之说,前贤不敢置议,而先生断之不疑。学者当于孔孟而下求之,不然,殆为不知先生也。先生讳若虚,慵夫其自号云。岁屠维作噩,闰月初吉日,后进东明王鹗敛衽书。

附:董文炳当编辑,《滹南遗老集》名世

 

  在历史书籍的记载中,以及人们的传说中,藁城董氏四世为将,官高爵显,就像揭文安说的,“功不绝于信史,名不染于罪籍。”今人孙克宽也说:“世将如汉绛侯,世相如韦贤,家法则石奋。”对于文章、学问,却很少有人提及。近来,我们“滹沱书院”整理碑文、古籍,发现王鹗在《滹南遗老集》的引言中有这样一段话:“又二年(1248),藁城令董君彦明,益以所蔵,厘为四十五卷,与其丞赵君寿卿倡议募工,将镂诸板,以寿其传。”粗读这段文字,令我们激动不已。经过进一步查对,我们确信,此藁城令就是忠献公董文炳无疑。传记、碑文都证实,董文炳字彦明,董俊长公子,因其父任藁城令,时年仅十七岁,与其在任时间绝对吻合。今人胡传志、李定乾出版的《滹南遗老集校注》的《前言》中也说:“1249年,董彦明、赵寿卿将王若虚文集编订为四十五卷,雕版行世。”尽管将“彦”误写为“颜”,董文炳的编辑却是当定了。因此,就写了上面的题目。

 

  董文炳任藁城令期间,吏属拥戴,民众化服。用现在的话说,政绩斐然。宅第门前矗立《遗爱碑》,就是绝好的证明。何以又编辑出版书籍?尤其是像《滹南遗老集》这样的书,晦涩艰深,没有点学问功底,要读懂都困难,何来兴趣进行编辑。我们百思不得其解,后来认为,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,只能从汉文化的传统来理解。《元史.董俊传》开卷则是:“董俊,字用章,真定藁城人,少力田,长涉书史,善骑射。”“长涉书史”再明白不过地言明,文炳的父亲董俊,是经常阅读经书和史籍的“文化人”,虽然没有考取什么“功名”,更无如今人似的“高学历”,但绝对可以这样说:他是董文炳的第一任老师。因此,董文炳才能“警敏善记诵,自幼俨如成人。”传记中虽然说“文炳师侍其先生”,实际是灭金之后,侍其轴才被董俊延请至家的,而不到一年时间,董俊战死,董文炳就“荫补县令”,离开了老家九门。这就是说,他的儒学基础,他的书史功底是早已具备了的。而这也正是《滹南遗老集》的主要内容。

 

  《滹南遗老集》是金源学者王若虚的所谓“辨惑”文字,所以又称《滹南辨惑》。这是一部非常有特点的著作。北京大学教授,被称作“北大三老”之一的张中行在《读滹南遗老集》中说:“所谓辨惑,是认为有些旧传或旧说有问题,不应该随声附和,仍旧信以为是。”王若虚偏不这样。他称赞王若虚这样的人“像凤毛麟角”,并进一步举例说:“东汉末出了个王充,依传说论应该是实的,他疑是虚;依传说应该是没问题的,他偏要问,偏要刺。信的大流之中忽然冒出个疑来,这是清新。汉以后,这样的清新不多了。”

 

  王若虚是金朝末年人,祖籍藁城滹沱河之南,自称滹南遗老,对于他的学识,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》说:“金元之间,学有根抵者,实无人出若虚右,吴澄(元朝著名学者)称其博学卓识,见之所到,不苟同于众,亦可谓不虚美矣。”他通经、通史的学问,是和金代大学问家元好问并驾齐驱的。就是这个金代遗民,在金朝国都汴梁陷落后,也被藁城老乡董俊延请至家,和侍其轴同时,成了董俊家诸子的老师。这里应该注意这样的一个问题,即王若虚名誉上是老师,不是经常坐馆的。墓表和传记里透露,他经常住在其舅周昂家里。尽管这样,董文炳还是在大学问家的熏陶教诲下,对汉文化的认识和理解,有了更进了一步的提高,这也就成了他编辑《滹南遗老集》的另一个重要原因。

 

  然而,王若虚一二四三年就去世了,文炳编书在一二四八年,他编辑的书稿应该从哪里获得呢?若干年后,董士珍长子董守中,邀其祖丈王鹗为王若虚写的祠记,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,能看出编辑原稿的大体来源。祠记中说:“壬寅之春(1242),先生归自范阳,道顺天,为予作数日留,以手书四帙见示,曰:“吾平生颇好议论,尝所杂著,往往为人窃去。今记忆止此,子其为我去取之。”予再拜,谢不敏。明年春,先生亡矣。越四年(1246),其子恕见予于燕京,予尽以其书付之。”从此可以看出,搜集王若虚的散稿,是要很费周折的。不过,可以做个推断,稿件大体有四个来源:一是自身原就保存的,二是王若虚本人留下的,三是亲友赠予的,四是刊行书籍中选下的,如元好问《中州集》等。

 

  我们文保所所存的《滹南遗老集》45卷,我作了个简略的统计,十六个大题目下,共有1009篇长短不同的文字。如果杂乱无章地混在一起,即使让现代人进行编辑,也是十分繁杂的工程。有人还做过另一种统计,说里面光涉及的古书名称,就有一百多种,有的现今已经失传。将这些整理编排,不仅考验你的耐心,对你的学识更是一次全面的检验。哪些是论经,哪些是说史,哪些是矫正语法,哪些是纠正错字,甚至语句的颠倒,乃至漏字、讹字都有涉及。举例如,《史记辨惑》分作11章,细分则有:采摭之误辨、取舍不当辨、议论不当辨、文势不相承接辨、姓名冗复辨、字语冗复辨重叠载事辨、疑误辨、用虚字多不安辨、杂辨等数小部分,每部分更有十数篇甚至数十篇文字,何其繁琐。再举《五经辨惑》第一篇:“既明且哲,以保其身。”《诗》所以美仲山甫也。疏云:“既能明晓善恶,又能辨知是非,以此明哲,择安去危,而保全其身,无有祸败。”其说甚为明白。盖人之所以陷于祸败以至失身者,由其愚暗妄行,不知理义故耳。然世之学者皆认为远害自全之意,凡以刚直谏诤不容于时者,辄持此说以律之。呜呼,山甫以忠臣遇明主,一篇所颂,无非建功立事,以自効于公家者。且此语之下,以“夙夜匪懈,以事一人”继之,何尝有远害自全之意哉?予尝深推之,盖《中庸》有云:“国有道,其言足以兴,国无道,其黙足以容”,而引此诗为证。学者因之错会耳。殊不知《中庸》所以引之者,总结上文,而非专举一句之义也。”能全读全懂的,能有多少人。书作者是大学者,编辑者该何学历?虽然是在那时,虽然有其县丞赵寿卿帮助。

 

  但是,这一浩繁的工程终于完成了。书成之后,董文炳就应诏从藁城出发,带领自家46骑人马,奔吐蕃、征南诏去了。继而,巨舰先锋渡长江,直捣南宋都城临安,南宋灭,董文炳作为代表受降最突出的是,封国库、封图籍,他说“国可灭,史不可没。宋十六主,有天下三百余年,其太史所记,具在史馆,宜悉收以备典礼。”从而保留宋史及诸注记五千余册,尽归之国史院。仅此一项,对汉文化的贡献,则是无法估量的。而且,自此南北统一之后,《滹南遗老集》才开始在江南传播。

 

  《滹南遗老集》的传播,无言地叙述着它的价值。仅在元代就有过三次刊刻,江南兴贤书院第一次重版。之后,王复翁重新校订,辑补为46卷。明清之后,相继出现十余个版本和无数单行本,并很快流向海外,。现今国内《滹南遗老集》46卷本和七卷本善本有十种,还有多种抄本。近年,“本书为全国高校研究工作委员会2004年度项目。”安徽大学胡传志、李定乾两教授进行校注,《滹南遗老集》以另一种面貌,继续在全国传播着。

 

 
 
  董氏世将也而昌有以哉孝友於家忠于国仁於民